转自:新安晚报
昨天我忽然回到了老家。老父亲很高兴,布满白胡茬的老脸堆满了笑。他立即下厨给我做菜。一会儿就端出了一碟乌白菜炒绿豆饼子,啊,这可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美味。父亲说:“这是纯绿豆饼子。”我小时候父亲做这道菜是先油煎,接着倒进酱油一烹,再接着放上乌白菜,点上热水,翻炒一小会儿,出锅趁热吃。那个味啊,又爽口,又咸鲜,你就是给个红烧肉都不换。我正吃着,父亲又端出来一碟韭菜炒鸡蛋。太好了,小时候难得吃一次鸡蛋,鸡蛋是换盐吃换煤油点灯用的,吃一次都是过年。父亲说:“都是你最爱吃的!”我边吃边吧嗒嘴,享受着美味和父爱。
忽然,老伴推我,说:“半夜里,你吧嗒嘴干什么?”啊,原来做了一个梦。父亲去世已经三十年了,他这是托梦给我,让我在梦中享用儿时的美味。
那么父亲喜欢吃什么呢?我忽然想起,过几天是清明节,我拿什么献给父亲呢?父亲最爱吃什么呢?我想起小时候父亲经常吃蚕蛹。吃蚕蛹,那是父亲的惨痛记忆。奶奶曾经说,你父亲念了4年私塾,15岁就养家了。他在一家缫丝厂做活,右脚一下一下踩着踏板,驱使纺轮转动。右手快速地从煮着蚕茧的开水锅里把漂在水面的蚕丝捞起,绕在转轮上。左手按在锅边,不让连着蚕丝的蚕茧跳出来。蚕丝抽完了,满锅漂浮着深黄色的泛着油光的蚕蛹。一次父亲饿急了,就抓了几个蚕蛹吃。结果被老板发现,挨了几棍子。奶奶说,你父亲来家说,蚕蛹真好吃,他那是饿的。那时候他的两只手烫得又红又肿,流黏水。旧社会日子过得好苦啊。他在吃苦中尝到了并不美的美味。三年后,他当了账房先生,每年春末缫丝季节一过,他都好买蚕蛹吃。
对,我就买蚕蛹。我去菜市场,一连找了几处都没买到。后来在南七一家卖干鲜果品的杂货店里买到了。500克一袋,10元钱。我如获至宝捧回家。当即倒出大约五分之一,淘洗两遍,接着下锅煮。奶奶曾说过,煮一小会儿。一小会儿多长,不知道。我煮了五分钟,结果吃起来柴了,有些发硬。我重煮一锅,两分钟。捞出来,倒上生抽,浇上香油,拍三瓣蒜,一拌,尝了一口,鲜嫩无比。清明那天我就拿它作供品了。
我又想起父亲还喜欢吃香椿拌豆腐、凉调皮蛋。到清明那天我将毕恭毕敬奉献在父亲的灵前。我也说一句:“都是你最爱吃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