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张莹
80后印象里的周海媚是周芷若,我印象里的周海媚是《义不容情》里的李华。
现在回眸她的片段,《一生何求》的歌声中,周海媚扮演的李华和黄日华扮演的阿健,从两情相悦,到渐行渐远,无奈错过,李华楚楚可怜,千娇百媚,“冷暖哪可休,未曾多少个秋,寻遍了却偏失去,未盼却在手……”这首歌不知唱哭了多少人,剧中人“失去我所有”的爱情,又不知看哭了多少人。听着这样的歌,我的青春回来了。
周海媚和当年的港台女明星有着不同的气质,她浓眉方脸,眼睛迷离,端庄而美丽,而她迎风而笑的样子,又透露出一些天真和纯情,当《义不容情》风靡的时候,周海媚以她独特的样貌成为一线女明星,也定义了当时大众心目中的大美女标准。那时的我们,模仿她的齐肩短发,模仿她高耸的刘海。
我们这一代脑海中的大美女,除了林青霞,就是周海媚,她800度的近视,在外人看来会放电,而她厚厚的嘴唇配上兔牙,又透露着可爱,所以周海媚当红之年,演绎了各种各样的角色。她和黎明主演的《今生无悔》成年度收视冠军,而她出演张学友MV女主角,一颦一笑都勾人心弦,她的妩媚没有让人反感的妖娆,却又是性感的。
大红大紫之时,周海媚突然停滞了演艺事业,因为她不安于做乖乖女,这样的调整成就了“最美周芷若”。周芷若这个人物,竟然和周海媚完全重合起来,正像她本人拥有的一丝丝阴郁的气质,在这个人物身上还原了。周芷若在94版的《倚天屠龙记》中,很长一段时间都保持着单纯和善良的形象,到后期,她的复杂,她的孤傲,她的不甘,她的外冷内热,以及似有似无,却始终没有彻底泯灭的一丝善意,都令人印象深刻。
周芷若初时温婉斯文,秀美如芝兰,后期清逸如仙,冰雪出尘同时带有威严。她与张无忌互生爱慕,却因灭绝师太的命令,不得不加害其表妹并嫁祸赵敏,她对张无忌有情又绝情,在光明顶一战中,周芷若不忍对张无忌下手,而后研习九阴真经,与张无忌针锋相对,却在拿了武学第一称号后最终大彻大悟。周海媚完全把这个人物形象立体地还原出来,成为之后所有版本无法逾越的标杆。而这一版还让金庸“意难平”:早知道她演周芷若,就把张无忌写给她了。
年轻时的她,是《倚天屠龙记》里的“最美周芷若”,人到中年的她,成了同一部剧的“灭绝师太”。演艺圈沉沉浮浮30年,2004年定居北京后,她开始接演一些母亲的角色,包括2008年版《射雕英雄传》中的包惜弱,以及《武媚娘传奇》《香蜜沉沉烬如霜》中的角色,她坦然接受年龄的变化,“老就老呗,怕什么,年龄不过是一个随自然规律增加的数字,我很享受目前的生活状态,我很满意。”
直到她去世,我才知道周海媚已经在北京生活了将近20年。据说是因为爱情。大美女的感情生活,总是充满着不确定性,诱惑越多,选择越难。周海媚唯一的一段婚姻,是和吕良伟维持了5个月的日子,多年后,吕良伟回忆说,这是一部青春片,那时的我们都不懂爱情。但谁又懂爱情呢,懂了就能拥有吗?
生活在北京的周海媚,住在一座别墅内,似乎看淡了红尘,和自己的猫猫狗狗享受着四季轮回,想象着这是很惬意的日子,工作安排不多,安静而不被打扰,可以素颜和朋友在北京烧烤摊上撸个串。刷她的社交媒体,里面有许多令人心向往之的生活片段:就在几天前,她还手捧向日葵,荡着秋千,向十二月问好,笑颜如花；她分享“老火靓汤”；她告诉自己,“无法重来的一生,当然要尽力快乐”；她说“没有什么才艺,给大家表演一个吃饭吧”；她当甜点师,有心爱的猫猫陪伴；她在中秋节分享自己做的冰皮月饼。如果没有病魔,这该是怎样无忧无虑的快乐余生啊!
《义不容情》时,那个在周海媚光芒下有些许暗淡的刘嘉玲,坚定隐忍地选择自己的爱情,如今在名利场周旋；女一号邵美琪冷艳俊秀,之后佳作频频,《我本善良》《今生无悔》《创世纪》《珠光宝气》等都脍炙人口,这些年也泯然低调地生活。大美女们走过喧闹的时段,孑然一身名利如烟云,慢慢不再有撼动人心的事情,但像周海媚这样过早离世,命运实在无常。
周海媚发的最后一条视频回顾了自己的一生,还说,“你是从哪部戏认识我的?这是不是你曾经喜欢的角色呢?也要接受现在的我啊”。巧合的是,半小时后,她的前夫吕良伟也发了同样回顾自己演艺生涯的视频,而且是同一个背景音乐《一生有你》。这一对上世纪80年代的金童玉女,以这样的方式彼此呼应,想想竟有点感动、泪目。
或许有身体有恙的预感,周海媚于是和大家道个别,离开,回眸一笑仍百媚。
